枭咕娘

#很久之前承诺过的花吐症梗

#复健复到一半，先发出来试试水

#元旦前完结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01.

    苏沐橙走出机场的时候，七点钟的绯红暮色正温柔地染红天空，蜜糖一样的清脆的夏天的傍晚。

    长途的飞行让她有些疲倦，她此刻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。

    几个小时之前，所有人还在张佳乐的退役party上，喝酒的喝酒，笑闹的笑闹，既然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，纵酒放歌亦是好的。在人群中间，张佳乐带着醉意的，流着泪的笑脸，她只要一闭眼，就立马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张佳乐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个名字，苏沐橙的鼻头就无来由地一阵发酸。她感到喉咙有些钝痛，大概是party上吃多了辣，她固执地想着，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一切来得猝不及防。喉头泛起一阵奇怪的苦涩，像是某种蔷薇科植物捣碎的汁液。她吓了一跳，猛地咳嗽了两声，接着就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喉咙。

    她摘下口罩（为了防粉丝认出，她一下飞机就带上了口罩），心里一惊。

    两片鲜红的玫瑰花瓣，击中了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，她清楚。花吐症，病因是无结果的单恋。那些滚烫的、得不到回应的情愫在胸腔里灼热翻涌，最终开成一片片绝望的花朵，一个月的时间，用心头鲜血为代价，写下生命最疼痛的告白。

    多么懦弱的浪漫。她闭上眼，硬是没有让泪水花了眼妆。

    手机震动起来，是陈果的短信。她开车过来接她。她眨眨眼，把口罩带回去，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。

    领了行李，陈果已经在航站楼等着了。她快步朝她跑了几步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步子有点慌张。

    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。

    “你还好吧？”陈果也看出来苏沐橙的不正常。

    “嗓子疼，不想说话。”苏沐橙哑着嗓子，把头转向了窗外。她能感觉到口罩后面又多了几片花瓣。

    车窗外，暮色开始渐渐浓烈，建筑的轮廓与棱角在晚霞里，格外清晰而锐利地飞逝而去。

    在口罩后面，她悄悄地笑了一下。是想起暗恋的人时的那种笑，却在最后一刻停在了嘴角。

    心下陡然升起的，对世间广大的眷恋，化作满腔轻微而又膨胀着的疼痛。

    嗳。

02.

    走下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张佳乐依然有些晕眩。退役发布会的场面和他自己想象的差不多，出道这么多赛季，多大阵仗都见过，水里来火里去，什么尖锐的问题都没怕过，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昨日种种瞬间如同长梦一场，仿佛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人生。此种念头甫一浮现，便化作胸口一阵钝痛，好像一方舢板，在拳头大小的心脏里漂浮扑腾。

    ——退役之后，有什么打算呢？

    ——还没想好，可能会先去旅行吧。

    去台北的机票早已准备好，旅行攻略从张新杰那儿拿了一份不能更全的。该喝的酒该说的再见已经完成，以后的时光里没有了霸图，没有了百花缭乱，只剩了一个张佳乐。

    只是有一件事，一个人，他始终放不下，但更不知该不该。

    而他本就不习惯想太多。想要做什么，去做就是了。

03.

    一路回到兴欣，苏沐橙只觉累极。

    果果。我累了，我想睡会儿。你先吃饭吧，别等我了。

    她能感觉到花瓣随着声音不断涌出，喉咙胀得发痛。没等陈果回应，她就闪身回了房间，关了门。

    一进屋，她就冲进洗手间狂咳了一阵，满池血红的玫瑰花瓣，仿佛真的是心头血，触目惊心的隐喻。

    苏沐橙抬起头，第一次感觉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。

    手机上弹出她关注的竞技频道的推送。张佳乐的退役发布会，这样的新闻不可能不是头条。苏沐橙按掉不想看。知道自己也睡不着，索性考虑起更现实的问题。花吐症是高传染性的，万一传染上队伍里的别人可怎么是好？虽然是夏休期，但包子小乔老魏还有另外的几个人都在，对了还有果果，虽然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能有什么暗恋对象的样子，包子这小子更是不知哪会儿就谈了个女朋友，公会里认识的，附近的大专生，他们都见过，人还挺不错。但这事儿不怕万一，不能拿队员们的生命安全开玩笑。她现在可是队长……对了，要是自己真的没了，是不是要趁转会窗没关，跟果果说说买个枪炮师？

    越想越乱。好在想问题不用说话，不会吐花。要是人能用意念交流就好了，她想着想着，居然差点笑出声。笑自己的傻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。

    苏沐橙从卧室出来依然口罩蒙脸，用手机在群里打了一行字说自己吃辣多了说不出话来，换来包子大惊小怪敲门，送来两瓶早已过期的不知是什么口服液。包子这种脱线生物平时连个感冒都没有，天晓得这两瓶东西在他抽屉里跟臭袜子一块塞了多久。

    她有些感动，想哭，为这一星星徒劳的温暖。

04.

    台北的夏夜有种烟火气的热闹，像王家卫电影的红尘感，恍然间就不知今夕何夕。这里认识张佳乐的人不算太多，夜色更是最好的掩护，让他得以放下平日里队友调侃的偶像包袱，安安心心当个大俗人。

    大俗人在小吃街上，敞开了吃吃吃，连吃带拍，照片都能发十个九宫格。旅行使他有些亢奋，这亢奋随着蛤仔煎，一路咽进胃里，热腾腾的，可还是浇不灭心头的那点凉凉的孤单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人，游戏里爱上蹿下跳放烟花，生活里爱说爱闹爱交朋友。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过期的中二病，比如就像现在这样的时刻，他就会想自己是行走江湖的英雄侠客，就像小说里一样，此刻热闹须得美酒佳人来衬他。

    只可惜手头没有美酒。抬眼一看倒是见到卖奶茶的，兴许可以拿来借个意象。他买了一杯，问价的时候就觉得嗓子有些干，大概是小吃太咸，正好喝点东西。

    美酒有了，佳人却是无处可借的，而他猛然记起有个佳人也爱喝奶茶。

    他被自己小小的回忆呛了一下，结果咳出两朵花瓣来。

    ……我买的好像也不是玫瑰奶茶吧，张佳乐挠挠头。小辫子抖了抖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